【2023女性影展】《島影》導演余聿專訪:停格動畫的魅力,就是將表演、攝影和燈光一起實現     DATE: 2024-05-01 10:53:09

主訪:張元薷
撰稿:賴歆諄
攝影:馬民宜
逐字稿整理:楊詠琦

余聿導演最新的女性定格動畫作品——《島影》,故事講述怕光的影展余聿苗仔和需要光才能存在的影子在島上的探險之旅,他們不斷尋索共存的島影導演動畫的魅方式,也在途中與奇妙生物接連相遇,專訪每一種生物正如同我們在成長過程中所碰見的停格他者和群體,既影響、力將滲透著我們,表演也讓我們吸收、攝影實現淬煉,和燈而後長成自己。光起

島影_導演1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余聿

島影,也是影展余聿社會的倒影

提及拍攝《島影》的契機,余聿說過去拍攝的島影導演動畫的魅題材多偏科幻且以人為主,但做偶動畫就會想嘗試一些奇怪生物,專訪所以在最初的停格構想上其實很單純,之後把想要探討的議題加入,像「人跟人之間相處的感覺,家庭、朋友和群體之間的關係」。

《島影》的片名源自劇組的製偶師蘇筱雯,想到這整個故事跟倒影很像,像在影射真實社會,又剛好發生在一個很大的島上,於是就抓住這個隱喻的概念,取名「島影」。

角色造型設計——循環、負擔和犧牲

余聿說因為一開始就希望《島影》是一個關於循環的故事,所以在角色的造型創作上,會與故事設定有關。主角苗仔的設計像種子和果實,「雖然看起來很像羽毛,但我們就是想要弄成像水滴、松果的感覺。最後他會發芽變回一棵樹,再結成一個果實下來」。

至於身上像揹著氣球的熊——「揹熊」,它的每一代都在它身上,意味著每個人都要背負著它的家庭,走路的步伐參考自陸龜,雖然它背上拉了一個長長的東西,但是是有殼、比較沉重的感覺。

「揹熊所代表的意涵類似於,大家都說好像一定要結婚生小孩,但這些家庭組成,其實是為了整個世界,已經不是為了個人了,比較大方向變成是為了世界運作,所以必須要組織家庭。這些東西雖然是揹在它背上,可是已經不再是它自己的東西」。

獨眼鳥則本來是兩隻眼睛,後來為了更凸顯想要融入一個群體的殘忍,讓它的犧牲更大,才想到可以以眼睛作為融入群體的代價,作為一個比較極端的犧牲。

島影_劇照1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島影》劇照

他人即地獄?個體和群體、社會間難以斷聯的輪迴

問及《島影》的靈感來源,余聿說:「一個比較簡單的說法是『他人即地獄』,可是也沒有走到那麼極端。即使我們知道他人即地獄,但人還是群體生物,再怎麼喜歡獨處的人,也還是離不開這個社會。」故事中的主角苗仔明白這是一個循環,但他還是選擇繼續。

《島影》中主角跟影子的關係也讓人好奇,影子不斷吸收資訊,也帶領苗仔前行,最後甚至有了實體的形象。余聿表示影子吸收旅途中碰見的事物,代表著剛出生在這世上的小朋友,尚不能辨別好壞,每認識、抓住一個東西就想學習、吸收到身體裡面。

影子在片中像即將脫蛹而出的蟬,雖然形體已在,但五官仍是模糊的,「因為想讓影子是活著的,但又看不出它的表情,就透過一點一點摸索讓臉有蠕動的效果。就好像它有什麼想說,可是它還沒有五官、表達不出來,一直有一點用力的感覺」。

影子常被視為負面、邪惡的存在,余聿表示不想要有非黑即白的分別:「因為它一開始就是很單純的陪伴,也許真的只是他自己(苗仔)的倒影,可是當這個倒影隨著他去旅行,吸收到很多東西後,慢慢有了自己的意識。」

影子認為某個地方有潛在的危險,就會引領苗仔逃離,他們彼此關心,卻面臨無法共生共存的難題——一個對光源過敏、一個需要光才能存在,苗仔在意識到這件事情後決定犧牲自己,好讓影子能以實體現行。

停格動畫將表演、攝影和燈光一同實現

談及動畫和真人片的差異,余聿表示在表演上最不一樣的是動畫的演員——動畫師,不管到幾歲都可以演老人、男人、女人、小孩、妖怪,不會受到外表的限制,只要把自己的表演概念套在做出來的玩偶身上就好。因為角色都是非人生物,所以在捕捉角色的動態和情緒表現上需要想像,但仍參考自人類的表情,透過前後摸索創造出來。

這次拍攝《島影》,余聿做了一個實驗:「我給動畫師一個方向,然後他們不一定要照我的分鏡拍。我發現給動畫師較大的自由度其實蠻好的,他們會擦出不一樣的火花。甚至有一段因為他們拍得很好,我就把我自己拍的片段剪短,把它放進去。」

在拍攝手法上,動畫因為成本問題,無法有好幾個鏡次(Take),一天只能拍10秒,而且分鏡需要盡可能地精準,導演向動畫師表明想要的戲,給出這個鏡頭的時間範圍,讓動畫師自行發揮。真人片則可以連續拍攝好幾天,能拍多少就拍多少,回去再剪輯。

提及為何選擇偶動畫作為創作的媒材?余聿說因為喜歡表演、燈光和攝影,而停格動畫剛好就是一個介在中間的媒材,既看得到實體、能打光又不用一直盯著電腦,「我覺得停格比較大的優點跟缺點是,它每一幀、每一格都像是在做特效,所以大家很容易陷入在那個特效的世界裡面,就想要把每一張都拍得漂亮,然後忘記你的故事本來應該要長怎樣」。

余聿說,先把故事修好,其他的之後再說。

島影_劇照2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島影》劇照

走進停格——善用網路資源,盡可能具備獨立接案的能力

余聿大學主修廣電雙哲學,跟動畫沒有直接的關係,畢業後在共玩創作工作兩年,但因為在台灣做停格的人很少,公司裡一直沒有動畫師和他搭配,「我所有的東西都在網路上自學,後來覺得這樣不行,才狠下心申請了國外研究所」。

因為目標明確,想把偶動畫、停格動畫學好,於是選了當時在網路上參考作品的工作室所在的LA(洛杉磯),迅速鎖定相關的專業人才,去實習也學習動畫表演和材質、技術的運用。

問及國內外的動畫產業的差異,余聿說目前正在盡可能擴大台灣的動畫產業,慢慢培養新人,希望可以有更多人加入。「在台灣比較不一樣的是,幾乎每個人都是一條龍的,你要有分鏡概念,故事可以不是你想的,看你接到什麼案子,如果接廣告的話,客戶那邊會給你一個腳本。但是如果具備美術、製偶、場景、攝影、燈光、拍攝、剪接的能力,甚至一點點AE的概念,你就可以一個人完成一個廣告案,自己把案子吃下來」。